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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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好梦

 文‖温锦言

·CP:夏油杰×五条悟

·前半截伏黑惠第一人称预警 后半截五条悟第一人称预警

·不是很刀(大声

·全文七千多,感谢阅读

 

sideA

 

我推开门,身边的虎杖和钉崎吵吵闹闹地进来。钉崎依旧对上次弄脏五条老师的衬衫一事耿耿于怀,她说自己已经想好了一万种卖身还债的方式。尽管我说过很多次,五条老师绝不会在乎那点小钱。

 

五条老师叫我们来,原因也没说,但我猜测他想带我们去海边玩。前几天我看见他偷偷地翻了翻我中学毕业旅行的相册,对着冲绳的海发了很久的呆。

 

我以为五条老师会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要去海边的决定,像是他一贯的随心所欲且毫不在乎他人的那种做法。然而我猜错了。我们找到五条悟的时候,他正躺在——或者说是缩在一个对他一米九的身高而言过分狭小的沙发里,蒙着眼罩,呼吸平稳均匀,显然已经熟睡已久。

 

钉崎十分不满,她决定叫醒五条老师,而虎杖却很体贴地阻止了他。我认为这很明智,绝非是我在乎五条悟的睡眠质量,只是从客观角度而言,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仍旧不断地运行。因此我们注定无法唤醒他。

 

我盯着五条悟的睡脸看了好一会儿。

 

我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五条悟睡觉。

 

出于某些复杂的原因,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五条悟收养了。那时候他才十七岁,还是个在咒术高专念书的特级咒术师。五条悟比我大上十岁多,但我总觉得这人心里藏着个令人生厌的小鬼,大概他实际的心理年龄还没有我大。

 

不过既然是寄人篱下,我也不会太过挑剔。说到底,这些事情在我眼中都无关紧要,没什么比津美纪更重要。五条悟在见面的时候说他可以尽力保护我们,他很强,我也愿意相信他。尽管是收养关系,五条悟却几乎不会干涉我的生活,他给我在禅院家之外租了一栋房子,偶尔会回来住几天,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下厨做一顿不错的晚餐。五条悟大部分时间都离我很遥远,他不管我的死活,也不在乎我的学习问题,只是在咒力等问题上会稍加指导,过了几年他在咒术高专做了老师,开始要求我叫他五条老师。

 

总之,五条悟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是咒术师界的希望,因为太强,一年三百多天几乎都在外面奔波,从东京到大阪再到北海道,日本被他跑了个遍,我还吃过他带回来的伴手礼——一般都是一些甜的要死的糖果,我很烦这些,但五条悟却说这是他不可或缺的动力来源。

 

果然这家伙还是个小孩子吧。我不止一次地思考。后来我初中毕业,那天老师送了我一束蓝色的桔梗花,祝贺我毕业快乐。我的初中也乏善可陈,唯一成为校园的风云人物是在我把那些敲诈其他小孩的小混混暴揍了一顿。我承认我有点作弊嫌疑,但是我觉得自己干得还不错。我抱着花回家的路上脑子里一直浑浑噩噩,我知道接下来我的路将会怎么走,我要离开这样平凡的日常,从此朝不保夕,不过这是我的责任,我心知肚明。

 

而且还有津美纪。我想起津美纪,难免觉得心里难受,以至于打开家门的时候没有发现门没锁,而走进客厅的时候,我看见五条悟正在拆一个浮夸的粉红色蛋糕盒子。

 

“回来啦?”五条悟没看我,语气轻快地要命,“祝你毕业快乐,惠。”

 

我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但五条悟却很喜欢这样叫我。他真是太不讨人喜欢了。我在心里翻白眼,绷着脸把花放在桌子上,说道:“如果我再晚回来一会儿,还能吃到蛋糕吗?”

 

五条悟带着墨镜对我笑,甚至俏皮地眨了眨眼:“所以惠回来的很及时啊。”

 

我就知道。我在心里叹气,说道:“所以,我还是会进入咒术高专,对吗?”

 

五条悟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他耸了耸肩,说道:“惠也不用担心,我会做你的班主任的。不是夜蛾那个老头子多好啊,你可比我那时候幸福多了。”

 

我拉开椅子,看他切蛋糕,出于礼貌我吃了十六分之一这么多,剩下的十六分之十五都进了五条悟的肚子。这时候五条悟终于发现了那束花,他问:“是喜欢惠的女孩子送的吗?”

 

我没理会他的调侃,回答:“是老师送的,到我的时候只剩下蓝色的桔梗了。”

 

五条悟浅蓝色的,像无尽的大海的眸子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会儿,伸手拿起那束花,问道:“我可以拿走吗?”

 

 “无所谓。”我回答。这是实话。五条悟却很高兴似的拍了拍我的头,说道:“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暑假吧。”

 

他带着那束花离开了。我摸了摸头,叹气:结果今天的晚餐还是要自己做。五条悟可真是个不靠谱的监护人。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五条悟去了哪里,第二天我下楼的时候,五条悟躺在沙发上睡觉。这很罕见。我站在楼梯口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下来。

 

如果是往常,五条悟应该已经醒了,不过可能是这段时间他很累,或者他想偷懒,总之他没有醒。我在厨房煎了一个鸡蛋和几片培根,夹着面包吃了一顿潦草的早餐。在我叮叮咣咣地摆弄厨具时,五条悟依旧在睡,呼吸悠长又安稳。

 

我站在五条悟面前,认认真真地观察他。他摘掉了自己的眼罩或者墨镜,雪白色的眼睫很长,而且像一把小小的扇子,或者是蝴蝶的翅膀。他睡着的时候看上去与我差不多大,二十多岁的男人却出乎意料的年轻。我试图回忆一番第一次见到五条悟的时候,他戴着个圆墨镜,像个算命神棍,冷冽的目光打量我半天,对我露出个嫌弃到极点的表情。

 

这家伙这么多年竟然毫无长进。我意识到这一点,不爽地啧了啧舌。这行为好像惹到了小心眼的五条悟,他翻了个身,雪白的发埋在沙发里,只露出一小块苍白的皮肤。我撇了撇嘴,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给五条悟盖了一块薄薄的毯子。

 

五条悟这一觉睡了很久,这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他才悠悠转醒。他的头发支楞巴翘,整个人坐在沙发上好像有点懵,含着水汽的苍蓝的瞳孔映出我的样子。

 

 “没做梦啊。”片刻,他这样感叹,重新栽倒在沙发上,像一只撒娇的大猫一样蹭了蹭毯子,说道:“好饿,惠,我想吃巧克力。”

 

我无语地看着他:“你今天都没吃东西吧。巧克力……你还真是不要胃。”

 

“诶,可是我想吃。”五条悟撒娇。我不忍直视,只得转进厨房端出自己做好的味增汤,摆在餐桌上。

 

 “快点来吃。”我没好气地说:“想要吃盐渍青花鱼吗?”

 

五条悟叹气:“好吧。”他坐在餐桌边,端起碗慢慢地喝汤。我把饭菜一个个地摆上桌,坐在他的对面,说道:“明天我要去毕业旅行。”

 

五条悟挑眉:“去哪儿?”

 

我回答:冲绳。

 

五条悟似乎怔了怔,他垂下眼沉默了片刻,露出他一贯有点没心没肺的笑容:“冲绳,那可是个不错的地方。记得给我带点伴手礼哦。”

 

我撇撇嘴:“只有一份点心,不能再多了。”

 

五条悟竖起拇指:“成交。”

 

那一天,我到最后也没有问五条悟昨天去了哪儿。毕竟,这与我毫无关系。

 

 

而现在,我盯着五条悟的睡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伏黑和五条老师关系很好啊。”虎杖在旁边突然说,我抬起头,叹了口气:“因为他姑且算是我名义上的监护人。”

 

“——?!”钉崎和虎杖同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下一秒他们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同时转头看向五条悟,发现他一动不动,连呼吸频率都没有任何的改变,这才小心地叹了口气。

 

 “怎么没有听你说过?”虎杖问。

 

我耸了耸肩:“有必要说吗?”

 

虎杖悠仁被我噎住,他眨了眨眼,笑道:“因为——五条老师很强,现在这样睡觉还真的很少见啊。”

 

我沉默了片刻,忽然回想起另一件事。

 

    

大概也是我毕业的前一年,某个晚上五条悟一身是血地回了家。他很少这样,无下限咒术向来不会让任何东西近他的身,更别提是鲜血。我在半梦半醒间被血腥味惊醒,摸着黑下楼,看见五条悟一个人坐在玄关,月光落在他雪白的发梢上,扎人的眼。

 

 “你受伤了吗,五条老师?”我迷迷糊糊地问。他似乎吓了一跳,轻笑一声:“没事哦,这不是我的血。”

 

我“哦”了一声,又说:“老师,去洗个澡吧。我回去睡觉了。”

 

“做个好梦。”五条悟在我身后说,估计他没有回头,不过听语气倒是很轻快,应该没什么可以担心的。半夜的时候我突然惊醒,我梦见了津美纪被诅咒的那一天,像是久久缠绕我的噩梦,总是不肯放过我。我睡不着,干脆下楼喝水,发现五条悟依旧坐在玄关。

 

这回我没有开口叫他。我终于发现五条悟与往常不大一样,像是有心事,或者可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掉了,没有几个小时之前那么重的味道。五条悟的背影莫名显得有点寂寞,片刻,他重重地磕在玄关的柜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杰。

 

他小声说了一个字,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我怀疑五条悟在哭,却又觉得不大可能,五条悟怎么会哭呢。我觉得自己被噩梦魇住了,转过身,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房间里。

 

 

 “再这么睡下去可是会睡不醒的喔。”钉崎终于没有耐心了,她不控制音量地对着五条悟大声喊,“这张沙发真的有这么舒服吗!”

 

五条悟似乎听到了,他抬手扯开眼罩,露出冷冽的苍蓝色的眼睛。我一时间有些呆住,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可我依旧感觉我从其中看到了许多东西,像是悲伤,像是怀念,像是一场大梦初醒,还有尖锐与冷冽的怒意。

 

我抿了抿唇,问道:“做了噩梦吗?”

 

他很快嬉皮笑脸地跳下沙发,对我笑道:“不,是好梦哦。”

 

我觉得五条悟在说谎。

 

不过这与我没什么关系。

 

于是我说:啊,是吗。

 

五条悟笑道:真冷淡啊,惠。

    

 

sideB

 

被悠仁和野蔷薇叫醒的时候,我看见惠的眼神,有点惊讶,又有点担心,还有点被我吓到似的飞快躲闪开。

 

我那时候露出了什么表情呢,如今已经无法考证。不过对惠说的话并不是假话:是好梦。确实是好梦。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自己的高中时代了。

 

五条悟的高中时代。我在心里念这几个字,觉得陌生又好笑,像是一张被烧毁的名画,现在只剩下灰烬一样的画框。我和硝子偶尔会一起喝酒,虽然硝子已经戒烟戒酒很长时间,但每次都会被我硬拖着去居酒屋吃烤鸡串。有时我喝醉,有时是她,之后我们就会提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好像数年过去,某些事在我们彼此之间依旧是禁忌。

 

但我并不吝啬与我的学生提起他。他、夏油杰——我对忧太君说你的学生证不是我捡到的,忧太君懵懵地问我是谁,我想了想,说:是我唯一的挚友。但其实这话说了与没说也没有区别,这些词句毕竟只是一些外号,没人知道我究竟在说什么。没人知道。除了我。

 

我打从一开始就不反抗关于夏油杰的回忆。人生有很多个三年,但能遇见一个夏油杰的三年却仅此一次,这对于我来说是很珍贵的记忆,尽管与夏油杰分开后我曾经陷入焦躁、厌恶、愤恨,但那只是年轻时候的想法,我现在早就接受这一切了。升入高三那一年夏油杰叛逃,我在东京街头追上他,热血上头似的暴怒地质问他做这些究竟有什么意义。夏油杰的目光平静地甚至没有波澜,他安静地注视着我,像是过去和我并肩坐在走廊上看日落时一样的平静。他说:想杀就杀 吧,你做的决定都有意义。而我握着拳头,最后什么都没做。

 

夜蛾来找我,问:你到底怎么想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何况我并不想告诉他我对夏油杰所抱有的那些复杂的感情。我曾经在某一个夏天对夏油杰说,为做的事情寻找意义是弱者才会寻找的理由。夏油杰那时候说:但是,悟,大部分的人都不强大。

 

这话可不是我逼着夏油杰说的。我坐在台阶上,低低地笑了声。

 

 “伪善。”我说:“杰,你可真是个伪善的家伙。”

 

高中毕业后我有长达几年的时间一直在日本各地奔走。那段日子赶上经济危机,人们每天都被死亡、财富所困扰,咒灵数量激增,咒术师又一贯是稀有动物。我一个人被当做八个人使唤,烦躁地不得了却又不得不去做。保护非术师——我在飞机上睁开眼,愤愤地骂了一句脏话。

 

这件事还他妈是夏油杰教我的。

 

我很久没有想起夏油杰。

 

惠刚升入初中的一年我在北海道有任务,街上的商店正在卖白色恋人。那时候四月份,北海道气温不太高,我站在橱窗前盯着巧克力看了很久,直到店员来和我搭话。

 

 “您想要试试这款巧克力吗?”店员问。我隔着墨镜看向她,说道:“好吃吗?”

 

店员笑道:“这是北海道的名特产呢。”

 

我心动地盯着那些形状漂亮的巧克力看了很久,问道:“可以尝一下吗?”我把墨镜往下移了一寸,露出一双看上去楚楚可怜的眼睛。这是我的武器——高中时代我常这样做,杰或者硝子都会败在我的眼神下,这一招屡试不爽。果然,店员犹豫了没有一秒钟就送来了试吃的巧克力,我咬了一小块,很甜,但是不腻,化开后有淡淡的回味的甜。

 

我买了一大包准备去机场,结果路上突然收到七海的电话,让我赶去某个体育馆。我郁闷地站在街上,对着电话破口大骂,引得路人频频看我。看屁。我粗暴地想,谁能理解巧克力无处安放的痛苦,一群蠢货!

 

在我已经自暴自弃决定带着巧克力去除灵的时候,偏偏让我看见夏油杰站在不远处,似乎在和谁讲话。我眯着眼,在夏油杰已经是咒术师的敌人与我的巧克力很重要两者之间权衡了不到一秒钟,闪现在他面前,在他一时间惊愕的表情里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巧克力塞进他怀里。

 

“帮我保管十分钟,杰。”我扔下这句话,发动术式“苍”,飞快地消失在原地。我才不在乎夏油杰到底怎么想,我也不想知道夏油杰会不会帮我保管巧克力,如果他敢把巧克力扔下,那我一定会揍他一顿。

 

十分钟后,我回到那条商店街。因为着急,我这次任务做的很草率,不过我记得下“帐”,但愿夜蛾不会啰嗦。夏油杰披着他滑稽的袈裟坐在板凳上,对我泰然自若地招手。

 

他说:“你可真是一如既往地任性啊,悟。”

 

我耸了耸肩,站在他面前,向他伸出了手:“给我吧。”

 

夏油杰把纸袋递过来,微微仰着脸。他没怎么变,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我看着他漆黑的瞳孔和狭长的眼睛,一时间忘记伸手去接。

 

杰偏头看我:“怎么了?”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做好揍你一顿的准备了,结果你没走。”

 

杰笑道:“是吗?”他依旧仰着脸看我,过了一会儿,他往边上移了移位置,说道:“想要聊一聊吗?”

 

所以我才觉得夏油杰很讨厌。他总是能比我更快地看透我自己。我撇了撇嘴,在他身边坐下来,撕开巧克力的包装。

 

“本来打算给惠带回去的。”我说:“算了,我们吃吧。”

 

杰怔了怔,他轻声重复:“我们……吗?”

 

我假装没听到他说话,可是夏油杰却在我身边轻声地笑了起来。他声音很好听,但是有点哑,好像说了很多话一样。夏油杰说,我想吃一块巧克力,可以吗?我抬头看他,把手上的巧克力递过去,他没接,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干嘛。我问。

 

他倾身过来,贴上了我的嘴唇。

    

我们曾经这样过许多次,在教室、操场、天台、宿舍。我喜欢夏油杰,尽管我把他始终定义为“我唯一的挚友”,但我清楚这感情既不完全是爱情,也不完全是友情。这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夏油杰拥有和我现在一样的感情。我沉默,他却笑了笑,说:“悟,你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我闭上眼,说:“下次见面,我会杀了你。”

 

夏油杰说:好啊。

 

其实我不会杀他。我心知肚明。下一次见面可能是在奶茶店,可能是在快餐店,也可能是在东京、横滨、名古屋、濑户内海,我会在任何一个地方见到夏油杰,但我不会杀他。可是我再没有见过他。

 

惠在初中时候学会了打架,且是那种正义使者的打架,我没管,反正惠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咒术高专进入了新的学生,上层把我叫过去,说:我们决定对乙骨忧太处以死刑。我抱着胳膊,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一群蠢货,我可是站在忧太君这边。

 

乙骨忧太成为了特级咒术师,他很强大,并且善良。我看着他,想这一次他总该不会走向夏油杰那样的道路。然而夏油杰一定要来横插一杠,高中时候杰是很聪明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令他的智商下滑到这个程度。等我找到夏油杰的时候,他没了半边胳膊,血淋淋的,很可怜。我看着他,对他说:“我去买了红豆鲷鱼烧。”

 

夏油杰笑弯了眼睛,他看着我说:“你还是老样子。”

 

我意有所指:“你也是,不过太狼狈了。”

 

夏油杰要死了。我作出“赫”的手势,但其实都用不着,只需要一把短刀就可以至他于死地。我问他: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夏油杰抬起头,他透过我在看某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许久,他说:“大概,我在这世界上从来没有真心地笑出来过吧。”

 

我注视着他。他正在逐渐死去,我很清楚我该做什么。夏油杰抬起眼,他问我:最后你说点什么吧?

 

我想了很久,我说:“杰,你是我唯一的挚友。”

 

杰笑了,明明是能真的笑出来的,却偏偏要把自己裹在那愚蠢的袈裟里。他说,到了最后,你倒是说点诅咒人的话啊。我笑了笑,说:你也知道,那不是我的性格。

 

我杀了夏油杰。

 

    

我一身是血的回了家,把惠吓了一跳。我感觉自己很清醒,只是突然不想动弹。于是我坐在玄关那里,血的味道蒙住了我的嗅觉,也麻痹了我的神经。我不想动。我就那样坐着,像是入定的老僧,随后我在这毫无意义的沉默里想起夏油杰的袈裟。

 

杰。

 

我磕上玄关的柜子,感觉思维都凝固了。我想吃点甜的。只要是甜的都可以,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过载爆炸了。但是我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丝毫没有做些什么的想法。

 

后来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可能那天晚上有点冷吧。


惠毕业那天我根本不记得是他的毕业典礼日,还是硝子提醒我,我才临时买了个蛋糕。惠果然不怎么喜欢甜食。我坏心眼地想。

 

桌上摆了一束蓝色的桔梗。

 

天内理子以前喜欢桔梗,我和杰保护她的那段时间她总是会说什么“妾身觉得桔梗是很坚韧的花”之类的话。我从不会否定她,尽管我觉得这根本就没有意义。杰不一样,他很有耐心,会听理子说很多关于花的事情,某个午后,杰对我说:“如果我死了,我可能想要蓝色的桔梗花。”

 

我挑眉:“为什么?被理子那丫头洗脑了吗?”

 

杰偏头看了我一眼,轻笑一声:“可能吧。只是觉得蓝色的花很好看。”他伸手摘掉我的墨镜,说道:“和悟的眼睛一样。”

 

我下意识地眯起眼,想要看清杰说这话时到底在想什么。可惜我注定猜不透他,于是我不再浪费脑细胞,只是敷衍地笑了笑,说:“到时候我会记得给你带一束,如果——你还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墓碑。”

 

而现在,我带着一束从惠那里抢来的蓝色桔梗去了墓园。其实并没有夏油杰的墓碑,因为我懒,不想花功夫,也觉得没什么人会去祭奠他,所以我只是在墓地里的一棵树下面草草把他埋了。这不环保。我知道。但是我五条悟做事情就是这么没道理,反正不会有谁来惩罚我。我把桔梗花放在树下,坐在草坪上对着夏油杰说:“好了,我最后一件事也做完了,之后我不会再来看你了。”

 

我话是这样说的,但并没有动。那一天我从下午坐到晚上,只是坐着,其他的什么都不做。我没哭。虽然不知为何要强调这一点,但我确定我没有流泪。我只是坐着。直到天已经亮了,我意识到:我在舍不得夏油杰。

 

尽管我意识到的太迟,但我还是迟钝地想起杀死夏油杰的那天晚上,我坐在玄关,撞在柜子上,总之很疼。于是我回家,躺在沙发上,从深夜一直睡到第二天的傍晚,没有做梦,醒了之后还喝了惠给我的做的味增汤。

 

 

话说回现在,惠问我:“所以,你叫我们来做什么?”

 

我快活地竖起拇指,说道:“我从夜蛾那里死缠烂打要来的假期哦——”

 

悠仁举起手:“老师!我们可以去看海吗!”

 

我打了个响指:“bingo!我们的目的地——就是冲绳!”

 

惠在旁边小声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一年级学生们真的很喜欢海。

 

我躺在沙滩上,偏过头问惠:“你不去和他们一起玩吗?”

 

惠淡漠地回答:“不去,很麻烦啊,五条老师。”

 

我竖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惠,你这个年纪才要好好享受自己的青春啊。悠仁——野蔷薇——惠说也想加入你们哦————!”

 

惠几乎要跳起来揍我,被我轻飘飘地闪过。悠仁和野蔷薇都是单细胞生物,他们俩一左一右架起惠,把他扔进了海里。

 

我在沙滩椅上哈哈大笑,舒服地躺在太阳伞下,回想起和理子、杰一起度过的短暂的冲绳之旅。理子,理子,我在心里想,原谅我,我总是记不起你死去时候的样子,回忆起来的都是些快乐的片段,我从未因你的离去而感到难过,我就是这样一个冷酷又残忍的人。

 

原谅我,理子。我在心里想。当然,你也要原谅我,杰。我顺带一想似的,对夏油杰说,我回忆起你的时候,永远只剩下那些温柔的亲吻,或者你的眼睛,又黑又冷,但是很温柔。

 

我闭上眼睛,温和的海风里,我好像看见高中二年级的自己在海边玩着螃蟹,坏心眼地和理子把它翻了个个儿,在旁边哈哈大笑。

 

夏油杰在远处看我们,他冲着我喊:悟!差不多得了,快点我们该回去了!

 

我抬起头,没说好,也没答应。海风卷起海浪,淹没了那片沙滩。

 

我把手拢成喇叭状,对着他喊:喂,杰!下一次再来一次冲绳吧!

    

sideC

 

伏黑惠终于逃脱了同级生的魔爪,气喘吁吁地回到沙滩。五条悟又在睡觉,他闭着眼睛,雪白的眼睫微微抖动,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伏黑惠想:这次,他大概是在做个好梦吧。

 

 

fin.


————

蓝色桔梗花的话语是永恒的爱、无望的爱。

真的没有太刀……?

夏五好好嗑,尤其是那种不用写很多互动,但就是觉得他们好嗑

初衷就是漫画那一部分怀玉篇的结束那里,五条老师被叫醒的那一格露出强烈的属于自己的情感,就很想写一写这个

有大量的重复的,有点不知所云的表达,大概试图模拟了一下伏黑惠和五条悟的内心活动,太难模拟了这两个人,但我超喜欢他们。

总之!感谢阅读!!!

【题外】:我还是不懂dk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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