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

搞点东西。更新不保证 啥都随缘。

【璧花】鹧鸪天(十一)

*写表白的时候想把电脑砸了

*四千字删了好几次= =

*写出来还是很奇怪

*欢迎评论提建议(说更就更不怂的) 




  (十一)心悦君兮君已知

 

 

  花无谢在听到连城璧叫他的名字时候就有不好的预感,当连城璧直言不希望他被卷入这桩桩件件的江湖恩仇之中,花无谢只觉得心底有一股无名火气窜得老高。不被卷进来?他心甘情愿来寻连城璧,又心甘情愿为他不眠不休,他花无谢从来就没有向连城璧讨过什么,只是想陪着他一同面对这一切——这是一个对于花无谢而言多么卑微的愿望啊?怎么,现在是嫌他碍事?怕他受伤?还是觉得他连城璧还是那个武林高手啊?

 

  花无谢很少会生气,他终于生出点悲哀来。那些不能说清的,不能道明的情愫,那些撕心裂肺,痛如刀绞的难过,他没有一样可以堂堂正正地宣之于口。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要怎么做的话,又为什么要继续待在这山谷里呢。

 

  因为情爱——

 

  情爱原本就是无解的。

 

  “我不会走的。”

 

  花无谢缓缓抬起头,他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眯眯地,不紧不慢地道明一番理由,只是干巴巴地甩下这几个字,看也没看连城璧一眼,径自走出萧十一郎简陋的木屋。

 

  连城璧并没来得及拦住他,他见着花无谢水蓝的衣袂一角在他的眼前飘飘然无影无踪,心底猛地升起一种极其陌生的惶恐。他太熟悉这种感情——曾经为了沈壁君患得患失,又为了沈壁君大起大落,他曾经为了心爱的女子无数次的体验过这种惶恐,那样脱离他所有理性掌控的情感,仍旧带着曾经死去的灼热温度。

 

  连城璧生生僵在原地。

 

  他在想什么?连城璧为了刚刚想起的名字感到彻骨的寒冷,目光也一寸寸地冷下来。他无法控制地想起沈壁君,想起萧十一郎,想起一场荒唐的春秋梦。他蓦地起身,一个字也没有说,抬步走了出去。

 

  “喂,连城璧,你要去哪儿?喂!你看着点花无谢!别让他走丢了!”

 

  萧十一郎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不得不承认不管是闻名天下的无瑕公子还是花家尊贵无双的二公子,他都没能看得懂。

 

  萧十一郎回过头,对上风四娘不打算让他离开的眼神,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我怕了你了,行了,我给你仔细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连城璧对这片山谷还残留着些许印象,他每走过一处,便会如同古人那般无可奈何地睹物思人。他曾记得那台阶上,自己陪着沈壁君坐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那个女子才露出怅然的神色,对他说:“你很好,但是我不喜欢你。”

 

  连城璧静静地注视一方青苔,忽然生出一种年少的自己才会有的冲动。他很好,他既然很好,为什么她不喜欢?他曾经以为前尘往事伴随一次死亡遽然毁灭,可往事并不会真正消失,那些对于连城璧而言是真实发生过的,是一段几盏清茶便能讲完的短暂又深刻的经历。而如今,故地重游,连城璧终于生出难以言说的悲伤来。

 

  连城璧缓缓地坐下来,轻轻合上眼。

 

  “我不会走的。”

 

  花无谢坚决的,甚至还含着点怒意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他脑中炸裂开,连城璧心口像是被什么蓦地击中一般疼痛起来。几乎是刹那间,什么沈壁君,什么喜欢,什么悲哀都被这几个字冲散开了。

 

  连城璧缓缓地睁开眼,他知道花无谢说的话并非敷衍原本并非出于责任,他只是这样对自己说他不会走,而连城璧便知道他真的不会走。他曾经受过太多的骗了,几乎所有人在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离开,可到最后最先离开的也是他们。

 

  那么花无谢呢。

 

  连城璧必须要承认他从来没有彻底了解过花无谢,他是高官贵胄,是磊落公子,是与他曾患难与共的人,也是会让连城璧时不时想起的人。连城璧蓦地想起自己饮下的那碗酒,他本不该如此放松警惕的,可为什么,只要想起那个少年,自己这么多年的谨慎小心,这么多年的冷静自持,便全化为乌有了呢。

 

  连城璧一遍又一遍的质问自己,他究竟信不信任花无谢,又究竟对花无谢抱有着什么样的感情?友人,不,花无谢与杨开泰到底是不同的,连城璧从未觉得自己与花无谢仅仅是友人——不是挚友,不仅于挚友,那又该是什么关系?

 

  可这样的感觉却又实在是熟悉。连城璧想到自己方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沈壁君,想到那场最终也没有得到结果的情与爱,一时间蓦地怔在原地。

 

  他在做什么?他在想什么?连城璧缓缓闭上眼睛,他怎么能够用沈壁君去和花无谢比较?不,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样的惊世骇俗的想法,这样的亵渎,几乎带给连城璧一种难以抹灭的对自身的厌恶感。连城璧从未真正地懂过情爱二字,他曾经把一腔真心付给沈壁君,后来他才明白,他一直想要换回的不过是一场与萧十一郎之间不愿认输的尊严。

 

  或许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明白情窦初开,可这也应该是他的最后一次了。连城璧是个君子,他自小家教甚严,三纲五常人伦天理他样样都清楚,自己这样不能言明的情意对他,对花无谢而言都是巨大的负担,连城璧不愿意再让花无谢卷入这场阴谋,更不愿意让他卷入自己这样龌龊的心思中了。

 

  这根本就是一个错误。连城璧想。

 

  而他,却又不得不放下自己的不甘。

 

 

 

  “连城璧,你不觉得你有点自以为是了吗?”

 

  连城璧永远都不知道萧十一郎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后,他缓缓转过身去,或许是没有其他人在场,连城璧已经厌倦掩饰他对萧十一郎的敌意,他微微眯起眸子,瞳孔里流露出尖锐的杀意。

 

  “萧十一郎,你怎么总是喜欢多管闲事?”

 

  萧十一郎皱起了眉,他倒是颇为坦然,仿佛根本不曾看见过连城璧眼神里的冷冽,他摊了摊手,吊儿郎当地靠着树干,笑眯眯地看向连城璧,“总是?这么说我把你救回来也算是多管闲事了?连城璧,我觉得你这个人有意思得很,还是说你们这样的正人君子关心别人的方式都是牙打掉往肚子里咽吗?你这样,花无谢也这样,我这么一个旁观者看着,都替你们觉得累。”

 

  “萧十一郎。”连城璧一步一步逼近他,语气阴沉了几分:“你此言何意?”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惹到了萧十一郎,他猛地站直,身形一闪便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狠狠地揪住连城璧的领子,冷冷地开口:“我什么意思?我拿花无谢当朋友我才对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你以为我喜欢多管闲事?你是君子,他便不是了?你以为你是为了他好,你想没想过他到底好不好?连城璧,如果他只是拿你当朋友,那你告诉我,他是为了什么几天几夜不合眼守着你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言尽于此。”

 

  萧十一郎劈头盖脸地将连城璧骂了一顿,觉得解气了些便放开了人,一转眼消失在树林里,只留下连城璧一个人还在接受着巨大的冲击。

 

  他刚刚说了什么?

 

  花无谢为什么要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

 

  ——如果他只是拿你当朋友,他为了什么几天几夜不合眼的?

 

  连城璧缓缓地闭上眼,轻轻地叹了一声。

 

“何苦呢。”

 

 

 

  花无谢坐在一棵参天大树下,双目无神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又是这样。

 

  花无谢想起连城璧的神色,少年公子明明自己已经虚弱得难以自保了,怎么还要在意他花无谢的生死?是,他是不如这江湖诸多高手前辈武功高强,可他至少也不是那般拖人后腿的废物。为什么连城璧每一次都要将他排除在外,为什么连城璧总是自以为是,总觉得他做出的决定就一定是对的?

 

  花无谢有必须要留下的理由。那是他这辈子或许都不能够说出口的缘由,那些荒唐,叛逆,花无谢一面唾弃自己,一面却又甘之如饴。

 

  花无谢大多时候都是个通透的人,他曾经年少的时候如此掏心掏肺地爱过公主,却又爱得怯懦又畏缩,后来他再爱也抵不过陛下的一纸诏书,花无谢也曾想过这大概是他一辈子的坎儿,恐怕是难以过去了,若是此番散心还是要囿于情苦,那大不了他花无谢就去和尚庙里青灯古佛,也算落个清净。

  

  可是现在呢?他放下了倾城公主,却让另一个人在心里生根发芽。这未免是太划不来的买卖——花无谢曾想若连城璧是个女儿身便也就罢了,可偏偏无垢山庄的少庄主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君子之交本该淡如水,可是怎么在花无谢这儿,却成了天地不容的罪孽了?

 

  花无谢以为自己能放下,可他偏偏是在壁立千仞的悬崖上,只是稍微想到连城璧生死未卜,便难受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起来。那时候花无谢就知道,他远远没有自己以为的洒脱,他不想连城璧受伤,更不想连城璧死亡——所以在花无谢看见昏迷了几个日夜的连城璧时,他才知道一个人难过狠了便是这样的滋味。

 

  他恨自己不够强大,他恨自己始终都没有资格站在连城璧的身边。

 

  可是花无谢还是不想离开他。这世界上只有一个连城璧,错过了便再也没有第二个清雅如竹的君子,花无谢终于在自己随时会被扼死的爱情里选择了执着,错便错,一错到底又何妨,情爱或许关乎两个人,可是他动心,却的确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可他总是要推开我。”

 

  花无谢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地,只是说给自己听。

 

  这天与地没有人能听得见他的牢骚,花无谢干脆仰面倒在柔软的草地上,任由自己发簪松动,仪容凌乱。花无谢抬头看着头顶遮天蔽日的树荫,阳光穿不透这片厚重,花无谢甚至依旧会时刻地想起连城璧,花无谢必须要承认他从来不曾了解过连城璧一丝一毫,他或许把自己当作了杨开泰一般的友人,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将自己一把推开?

 

  “我不愿放下啊。”

 

  

  连城璧在山谷中找到花无谢的时候,花家二公子已经毫无形象地躺在草地上睡熟了。连城璧慢慢地蹲下身,他能看见花无谢眼底浅浅的青色,还有他即便在睡梦中也不能平顺的长眉。连城璧没有打扰他,他悄无声息地在花无谢身边坐下来,靠着粗糙的树干,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

 

  山风隐约透着些凉意,花无谢迷迷糊糊地觉得身边暖和,下意识地往那边蹭了蹭,伸出胳膊抱住那巨大的热源。他抱了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出些许违和感,他猛地睁开眼,正看见连城璧神色温和地看着自己。

 

  花无谢一个鲤鱼打挺立刻坐了起来,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在睡着之后到底做了些什么。

 

  连城璧到时没露出什么别的神色,他淡淡抚平自己衣袍上的褶皱,不轻不淡地开口:“睡醒了?”

 

  “醒了……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你身上伤还没有大好,若是再着了风寒怎么办?”花无谢清醒了些,一眼就看见连城璧只着了件单薄的里衣坐在地上,也不知他这是坐了多少时辰。花无谢慌慌张张地扯着连城璧的衣袖就要把人带回去,却被连城璧反手勾住衣袖,猛地跌进他怀里。

 

  “城璧?”

 

  “无谢。”花无谢背对着坐在连城璧怀里,他看不见少年脸上的神色,只能听见少年低哑的声音在他的耳后不疾不徐地响起,他听见连城璧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啊?那个、你不是我的朋友吗?”花无谢无端从心底生出些许惊慌,仿佛那些不堪的秘密被人识破,他几乎是下意识想要逃离开连城璧,却被他按得更紧了些。

 

  “朋友?只是朋友吗?无谢?”

 

  连城璧的声音很轻,像是随时能消散开似的。花无谢一时间几乎要被连城璧逼得无处可退,他难得强硬地将自己的衣袖从连城璧手里抽出来,猛的转过身去,死死地握住了连城璧的肩膀。

 

  “你不应该逼我的,城璧。”花无谢的神色染了些许的决绝,他死死地咬住嘴唇,用尽理智不让自己说出什么无可挽回的话来。他按住连城璧的肩膀,手指死死地扣在他的肩胛骨——连城璧身形太过单薄了,花无谢几乎是在用力的一瞬间松了开,他不自觉地皱起眉,不再说话。

 

  连城璧抬起眼,他的瞳色很深,仿佛所有的天光都落进他的眸子,幽深又清冽。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冰冷的手轻轻地握住花无谢的手指,他说:“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花无谢的眼圈几乎是一瞬间红了。他静静地看着连城璧,许是坐久了,连城璧的神色隐约透着些苍白,可他仍是笑着的,不紧不慢地说道:“无谢,我以为你要与我说些什么的。”

 

  他还能说什么呢?

 

  花无谢红着眼狠狠地拥紧连城璧单薄的身子,一字一句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不。”

 

  连城璧说:“心悦君兮君已知。”

 

  花无谢听见连城璧说:“无谢,我喜欢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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