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

【森红】好梦

＃温锦言
＃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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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g如山

  她做了个噩梦。

  其实这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她从十来岁那一年后便落下这个毛病，无论怎么也治不好。她也不是没试过安眠药之类的镇定剂，可惜大概是天生不适合医药之类的治疗，怎么也没有效果，反倒第二日愈发疲惫起来。

  养的孩子问她身体怎么样要不要去和首领请个假，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狠狠闭了下眼，发觉眼前的重影似乎更加严重了些，终于妥协地摆摆手，“我去吧，中也不是还有事吗？”

  “好，红叶姐注意身体啊。”

  她踏上电梯，识得她的黑手党成员没有一个人阻拦，也不曾有谁上前检查。她注视着自己眼前能够映出自己倒影的透明色玻璃，紧紧盯着那个眉眼一抹殷红也遮不住疲色的女人，许久浅浅叹了一声。

   不服老也不行。

  她忽然想起今晨的噩梦。梦里温热的鲜血拂过她的脸庞，遥遥离去的身影栽入一池春水，几缕胭色在水中漂浮两下便被涤荡去所有色调。她忽然感慨当年怎么没觉得这一幕如此有诗意，许是多年以来什么都看淡了开，连带着伤痛也覆盖上自欺欺人的漂亮色彩。

  也真够折磨了。

  电梯到达了顶层。她理了理额角滑下的碎发，缓步走出去。绒毛铺就的地摊走上去踩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两位成员恭敬低头拉开大门，那里头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件洋装追着自己的小姑娘满地跑，嘴里叫嚷着“爱丽丝酱！就穿一下嘛，就一下！”

  她被吵闹声惹得头疼，昨夜不曾休息好的后脑嗡嗡作响，连带着刚才想说的话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追逐幼女的不靠谱boss终于发现了她，他转脸眯着眼笑起来，又露出那种温文尔雅的笑容，好像刚才的禽兽不是他。

  “哦呀，红叶君，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没再往前走一步，简单扼要地告诉他自己要请假一段时间，森鸥外露出无比苦恼的表情，“可是最近还是需要红叶君的嘛，怎么?红叶君是有什么事情吗？”

  “解决我的睡眠问题也算事情吧。”

  她如此回答，瞥了眼男人暗紫色深沉的眼瞳，疲惫地眯了眯眼，“昨夜做了个噩梦，不大舒服。”

  森鸥外更加沉默。

  “鸥外大人同意的话我就走了。”

  “先别那么着急嘛。”男人忽然发话，招了招手，“好歹我也算是个医生，可以免费为红叶君做个检查喔。”

  “哈？就你?还是算了吧。”她并非刻薄之人，只是对待男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语气带上点不符合性格的抱怨。想来是认识太久的缘故，对男人的每一句话她都辨得出认真还是调笑，说到底这人也就是披个江湖郎中的模样骗人，像是那些小姑娘八成被骗得神魂颠倒，可惜她早已不是小姑娘了。

  男人摊手笑起来，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位子，懒散笑道:“你这么说叫我太伤心了，红叶君，不过是治个噩梦，我还是能做到的。”

  她忍不住撇了撇嘴，最后还是妥协地坐过去靠着米色皮革沙发随口问了声你要怎么治我的病，男人往一边坐了坐，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红叶君得先睡着才行吧。”

  她觉得男人是在耍她。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初见时候他向她伸出手满嘴胡话说什么人死去不入土为安灵魂可是会飘荡不散的喔，那时候把她唬的一愣一愣，还真的害怕那人的灵魂散不去白受折磨，一个人跑去火葬场挨个翻骨头，可她哪里认得出来那些面目全非的枯骨呢，最后一个人抱着膝盖小声地哭。

  森鸥外又出现在她面前，手里握了一块沾着黑色的血液的骨头，说这是那个人的。她起初不信，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这个青年一泓秋水般没有阴霾的眼睛。

  说不定她注定就要被这人利用，被这人骗一次两次无数次。

  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她这么想着解下头上发簪，依言仰面倒在男人的膝盖上，以前的事情像是老旧的电影一帧一帧从眼前浮光掠影般过去，几个呼吸间她便陷入了睡眠。

  实际上睡眠对于她并非必需品，更多时候她会因为差劲的睡眠质量而感到格外疲惫，前些日子她眼睁睁看着一个男人摔进横滨的海，那一幕如多年前的小河溪岸重合，叫她一瞬间恍惚了下，回去后便不断开始做噩梦。原本还在回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忽然揭开一幕沾血的画面，于是连带着呼吸也沉重起来，眉梢不自觉蹙紧，近乎是有什么扼住咽喉令她窒息，她想挣扎着醒来，可却没有丝毫力气。周围的空气分子也好像化为海底冰冷的海水，她忍不住开始挣扎，手指勾着宽大和服袖无意识地揉捏。

  森鸥外垂着头将女子的动作全部看在眼底。刚见到她的时候少女眼底戒备重重像是朵带刺的玫瑰，明明对自己的话半信半疑最后还是输给她心底的那些个念想亲手埋了块骨头，可她不知道那块骨头是他真的特意从尸体上弄下来的碎渣，天知道他这么会这么好心。

  不过这些事情都说不大清，如今也不用说得太清。

  森鸥外伸手轻轻抚过女子殷红的发，指尖穿过温凉的发丝落在她的发间深处轻轻按压，随后托着她形状优美的脖颈把她整个人托起搂入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肩膀。

  “红叶，好了，冷静点。”

  他的语调温柔细腻，也不知她听见与否，只是那呼吸渐渐平稳起来，女子靠着他的心口，温热的吐气声撒在他的脖颈侧那一小块肌肤上，叫他忍不住微微瑟缩了一下，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女子枫红的发。

  “晚安好梦，红叶。”

  那一天她难得睡了个好觉，梦里有京都妖娆的枫叶落下，撒在那人初见时白色的衣褂上，撒进那人潋滟的眼瞳里。她静静注视着他眼中的枫叶，也不知那抹胭红色是这满天的红霜，还是哪个人。

  她看见男人唇角微微扬起，轻声说了什么。

  那大概……她翻了个身，落在谁的怀里，唇角的笑容还没有褪去。

  ——是在祝她好梦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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